瞋惊蛰

（已修改，已老实，求过审）

我的社会老师曾给我出了一道题目： 什么虫蛰人令人舒适？我在不同的地方思考过，见过许多的虫子，实在没有找到这样的怪虫。当我在某处深思时，老家的弟弟来到我身边，指着手上被蚊子蛰的包：“哥，我被咬了。”我一看笑了一声“这是人蚊子夏天给你发红包嘞，多喜庆呀。”说完这句话后我猛然想起老家的往事。

在中村，有一座供奉王的小庙。从外面看，这座小庙上的瓦片略有青苔，四根柱子上的红颜料在削皮木柱上如同越来越快的残影，在时间中慢慢褪去。里面看，是一个叫不上名来的地方王用冷酷的眼神注视着庙，那端庄的姿态令所有人害怕。若是凌晨，斜射进来的阳光正好可以照在小庙破烂的地砖和飞扬的灰尘，但是王前的桌子上的烛台，是插满了烧完的香和堆积的新灰，这足以看出中村对待王的真诚，至于为什么不修庙？原因竟是不修庙能看出这座庙历史悠久。

但是打我记事起，王前就跪着一男两女，母亲跟我说这一男两女出生可以从秦皇汉武那说起。我惊呆了，可是我并不能从一男两女那布满灰尘的脸中看出年迈，令我记忆犹新的是那三人 儿童般的名字，还有其中一个女人穿着一年四季都不变的外套。男的叫做小王，上文说穿外套的女的叫小好，剩下一个女人叫做小爱。听外婆讲，这三人都犯了晦气，所以让他们一直跪在王前赎罪，而那穿外套的小好则是村民们逼她穿的。

而关于他仨的事迹，我是询问村中百岁老人太史氏而得知的。

1844年4月4日，中村里乌鸦巡游过村庄，王老太死了，王家最后一位长者去世了。王家准备了宴席，整个王家人哭的稀里哗啦。人们总是这样，在面对死亡时，不能平静接受，反而大哭一场，并将这件事归纳在所谓高上的词中——“孝”。王老伯在母亲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王老仲跪在地上弯腰捶地，两位儿媳则嘴里一直喊着“娘啊”。王老伯的泪水划过王老太干瘦的身体，从那破烂的已经不能叫做短衫的布，向右移到王老太沾满新鲜泥土的充满老茧的右手。随后 长孙女拿着王家刚买的寿衣穿在王老太身上，寿衣是拿王老太用了大半辈子的锄头换的。那锄头破烂的令人分不清它上面的铁锈和泥土。中村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便是一旦村庄中有人死了，一定要去向王前拜那么一拜，意思就是让老人在极乐世界受到王的帮助。

前往庙中的河边是萧条的，没有一条鱼愿意为王老太送终。我猜想鱼可能在前几天就已经回游了。映入眼帘的则是河道上的浮萍，两岸边那细长而淡绿色的水草。在阴天的茫茫中，你可以看见一群人带着斗笠，左手绑着尚未擦净的灰尘的白布，哭天喊地的向小庙走去。

“唢呐一响，魂灵入乡。老少爷们，姑娘媳妇。极乐世界，人魂断结！”

随着王老伯将装满灰的手往下一扬。随后，王家人进入了寺庙里，将跪着的小好，小爱，小王……小王的话就留着吧。王家人怕犯了晦气，冲到小爱小好面前一脚踹翻了他们：“晦气鬼，还不快滚，王家办大事你们不要招了晦气！”可村长却说这仨人必须得要跪在王前，如今这俩人怎么办呢？王家人苦思冥想，最终揪了一把泥土捏了个王造型，让他们接着跪。看上去是无比的荒唐，但泥土跟王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紧接着，王家人通通跪了下来，给菩王磕头，原本只能容下20人跪的小庙加上老伯和老仲的孩子还有小王给人一种儿孙满堂的感觉。我们自古就这样，追崇儿孙满堂，甚至都有口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赵家的工人从来不缺阿Q一人。老仲的孩子小仲，不知道为什么要跪下，只是对妈妈说自己想奶奶了，老仲媳妇只是哭着说：“你奶奶去天国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呜呜呜。”小仲也痛哭了起来，要问老仲在干嘛？老仲红着眼眶，随后，揩了揩眼角。他起身后转向：“娘，我来见你了。”随后冲出门飞奔向河边。若不是旁边人眼疾手快，拽了下来，老仲很可能就没了。虽然令人很惊恐，但是仍有几个老人，直夸老仲孝顺，都说他娘对他好。正当众人出门看时，小王见小仲还在放声大哭，他看向庙外，一边看一边跪着匍匐前进，生怕被人看见。他站起来，随后来到小仲身边，用亲切的口吻，向小仲讲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在面对死亡时，我们的确会难过，但我们不得不面对，死亡这位老师教会了我们如何珍惜。我们不应该像你父亲，这是一种不尊重生命的体现，所以…”“你在干什么？”老仲媳妇看见小王鬼鬼祟祟地跟儿子说了什么，便上前呵斥，紧接着拉着小仲并抱在怀里，“小仲告诉妈妈，他说了什么？”“他说爸爸是坏的。”小王就不应该跟没到六岁的孩子解释什么是死亡，这下好了。不出意外，人走光时，只留下了满地狼藉和小王脸上的新伤疤。

“种子长成时，花朵枯之际。”老仲死了，老仲媳妇也因为思念过度病逝。村庄内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来到河边时，突然，小仲大喊一声：“爹娘，我来见你们了！”他抱起媳妇，一跃而下，跳到河里。乡亲们还没意识到什么，突然，一人大喊：“快捞啊！”到了晚上，村民覆满泥浆的双手拖着小众和他的媳妇，一步一步拉到岸上，只见村民与小仲夫妇的裤子甚至上身沾着了些泥浆。一上岸，村民们就开始检查小仲和他媳妇的鼻腔，全是泥浆，面色苍白，已经毫无生气。他们死了，全村人却笑着说小众去见他老母了理应是喜丧。于是又风风光光的办了这一家子的丧事，我想连活埋儿子都能变成孝顺，自己跳河理应也算是孝道的一种。

死亡是生的代表，一谈到生的话难免想到小好，就是那个一年四季都穿外套的人。大家都说她得了疯病，是他人的病邪飞入她体内导致她满口都是污秽词语。但谈论到污秽要么就是脏话，要么就是死亡还有就是两性之间的苟且，这小好就专讲后者。

五月初五农村是欢快的，尽管大家还是穷的模式但是包几个无馅的粽子租几条龙舟的钱还是有的。男人们尽情的在龙舟里散发着热血，年轻的姊妹或者凑热闹的姑婆也有闲心喊几句“快点”的方言。一只蚊子蛰在了村民小林姐的脸，小林姐喊了一句真痒，而旁边的阿妈却说这个是夏天福运的开始，是好东西。而小孩子，龙舟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有一点无聊，于是几个小孩便钻出了大人堆，向菩萨小庙去，而小王小爱小好还在那跪着，孩子们就学着他们跪向王，随后笑着又站起来，也学着青天大老爷：“乱臣贼子理应当斩，忤逆皇上，反清复明，罪不容诛。”随后，拿秀才家孩子的《论语》化作大刀，假装要砍。而这三人对待孩子是包容的。太阳过了正午也代表了他的穷途末路，当阳光洒不到每一个人的脸上那该死的蛰就要来蛰人了。一个男人到了庙后见四下无人便走了进去，见只有三个晦气鬼还有几个小孩便有恃无恐的走向一个年纪较大的安静女孩，随行的儿童们只是看了一秒，接着有恃无恐的又重新玩了起来。男人突然让女孩脱下衣服，女孩疑惑并且没有这样做。眼见男子就要上手了，小好突然开口：“我手里有一把刀，还不快滚。”紧接着凛冽的刀光在男子眼前闪烁“小晦气鬼，哼。”男子走了后，小好向女孩走去：“幸好这次成功了没有像上次那样。”小好差点哭了出来，但随后，她马上平复心情深呼吸，她对女孩说：“以后注意一点，应学会保护好自己，以后遇见坏人记得喊出来。”紧接着向女孩介绍了如何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等。小好还觉得没有讲够时，这时，女孩的妈妈突然跑了过来：“害人精，你又要说什么？”紧接着询问女孩，女孩一五一十的把小好说的话讲了出来，女孩的妈妈瞬间脸红耳赤：“这是人话吗？你讲的这么龌龊的话，还觉得戚小秦没被你害够吗？”小好听见之后又哭了起来一边指责自己没有保护好戚小秦。随后，女孩妈妈告诉女孩小好讲的都是晦气的话，随后一口水呸在了小好的身上。最后，女孩也一口水喷在了小好身上，小好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埋怨自己没有救下戚小秦。

几天后，女孩死了，尸体静静的摆在小树林。女孩全家去男人的府上讨要说法，那个男人正好是官僚世家，女孩全家自是讨不到便宜。于是全家便跑到庙里，将小好拉出来公开批斗“就是她害我女儿不检点结果…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你这个晦气鬼，满口胡言乱语，怎么不去死啊？”小好就这样子被拉在中村的每个角落被公开批斗，而她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第二天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庙中继续跪着，她伤心的将外套向膝盖处又拉了一下。

岁月划破光阴，时间给每个人脸上割了条成熟的口子。小林姐成年了，需要说媒亲事可是村中穷伙子她谁也没看上，她反倒和外地迁来的屠夫看对了眼，图什么？说来也奇怪，就叫作一见钟情，那屠夫也一时兴起还唱歌：“山林里山村去，缘人一见钟情，路漫漫山重重水潺潺，最终两情终相愿”小玲姐立刻就拉着屠夫去父母说，只是见到屠夫那身上油滋滋的，并且看上去壮实许多，小林姐父母一眼就相中了他。倒不是因为他壮实而是在当时能吃的油滋滋的人家里一般都很有钱。所以这门亲事也说通了，中村还有一个习惯那便是说门亲事也要到王那。但令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喜事丧事在同一个地方办？后来才知道所谓平民做的任何事情，都需要向王打报告，否则的话，必会安上一个亵渎神明的罪证，而在数以万计的王中，令中村人最尊敬的却只是一村小庙中的王，我想这或许就是人生必经历所事。我的意思是受压迫为人之常情，就算是最小的王，也因为在这所以使你畏惧。小林姐迫不及待的与屠户来到小庙，他的父母以及凑热闹的人们纷纷鼓掌，在旁边增加几分热闹。正当现场一番喜悦情况下，一旁跪着的小爱却突然开口：“你们就认识了一个月你就爱上他了？”小林姐在一边，觉得不爽：“关你什么事？”小爱告诫她：“年轻人你一个月不经过了解，就要跟他结婚这不仅是对这份爱情的不负责，更是对你的不负责。”“去你的这么不讨喜。”小林姐的哥哥这时出来踹了一脚小爱投靠可是她仍然告诫小林姐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可是小林姐还是没有认同，最终在这一片吵闹中完成了婚礼。

“枯白白，雪靡靡那里的冬儿不冻耳，那里的新人终去散”又是一年冬，中村门口有一个披着破布缓缓走进来的人。农民侯老斥是第一个看见她的人，侯老斥刚开始还有些许纳闷，最后仔细盯了一会，这不是小林姐吗？侯老斥立马去找来小林姐的父母，小林姐的父母一来，看着木讷的小林姐连忙上前：“哎呦，你怎么披着这个烂布啊？多给婆家丢脸。”随后掀开烂布，“啊！”只见小林姐的一只耳朵被人打烂了，而另一只耳朵却有很明显的刀痕。

父母连忙问小林姐怎么搞的？而小林杰是缓缓说出：“妈，有刀吗？我要砍了那个小三。”后来他们才知道小林姐的耳朵是因为屠夫要找小妾，小林也不同意才给打的。小林姐父亲一听痛哭到：“那你就让他去找啊。”小林姐木讷了一下，回头看向曾经支持这门婚事的母亲，母亲眼神闪躲，时不时看向父亲最后说出：“的确是你的错去找他道歉吧。”小林姐绝望了，披着那块烂布在一片茫茫雪雾独自走到了庙中，她跪向王：“希望郎君还能再爱我。”在一旁跪着的小爱说：“他不是爱你，他只是喜欢你，一刹那的。”小林姐在一旁生气：“他还爱我，哼！你就是嫉妒我被人爱了，不像你们一直跪着，真的是晦气死了。”小林姐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说：“我要去找他了，晦气鬼，你们等死吧，哼。”随后，小林姐在茫茫冬天中走着，直到在白色里看不见一点黑色的身影。人们常说，飞蛾扑火的那一刻是飞蛾看见火导致的，而我认为，错误的是飞蛾看见了火把它当做了生命中的光明，这才是错的。

“不曾问过多少个春秋，暮然回首，花柳仍红绿，不知故人何去哉？”到了新时代浓烈的爱国主义气氛放荡在整个国家虽是欣欣向荣，但是凡事仍有极端，同理，红到极致的美好中却有一丝暴秦的黑。一位父亲拉着儿子来到了小庙他将一本书砸向了庙中的三人那三人硬生生承受了一本书紧接着，父亲将三人拉了出来恶狠狠抽了他们巴掌“乡亲们看看这三个晦气鬼又出来祸害人啦看看呢，这是什么书？这是法国帝国的书要不是村长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村长说了这本书宣扬的个人主义资本主义十分强烈这些害人精又要出来害人了可怜我的儿啊，集体主义万岁打倒帝国主义！”那红到极致的是什么？我想应是朱红，可朱红是不杀人的。还有伟大的人吗？救救他们…

过来许久，可人们还是会说小爱小王小好晦气，由此可知道，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封建还是激进，他们三人还是很晦气，至于他们为什么晦气？其实他们也并不晦气，他们只是讲出了心中所想，而被世俗的人们认为晦气，并且代代相传。相比于鲁迅的吃人，我更愿意相信是蛰人，将所谓毒液：旧条理，愚昧，无知，以及身为长辈的一丝权利。由一代传给另一代，后者便是相传的原因，这些毒液，无不使得人们变得麻木，自大，愚蠢，是一大危害。吃人是结果，蛰人才是过程。

可我还是不明白，什么虫蛰人，会让人感觉舒服开心呢，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直到有一次我口误没把虫子说进去，当我正想改口的时候，那个人说道：“毒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