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有思
冶淡 发表于 2024-05-31 23:40:37 阅读次数: 22231俞悦坐在南湾的石墙上,昏黄的海水一阵阵地涌上泥滩,渔船浮沉。十米高空,海风携来腥味。
“阿悦,你在想什么呢?”
“哦,老朋友,是你啊。我没想什么,只是你说,那几艘渔船,它们会回来吗?”
远去的船只,一点点驶入了黑云之下。
“要下雨了。它们会回来的。”
南湾是俞悦的家。
十年前,蝉鸣深夏。午后的外边确无什么人影,只有收废品的三轮车慢悠悠地在小区里闲逛。“收冰箱、空调、电视机、旧电脑……”喇叭的声音回响在楼房之间,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天气燥热。
俞悦坐在姨婆婆的孙女方乐身边,一脸烦闷。她探出窗去,皱了皱眉,双手捂上耳朵,不久就把头伸回了屋里。方乐瞧了她几眼,轻笑:“阿悦,别不开心嘛,说不定一会儿咱可以出去玩。”“真的?”俞悦立刻跑到了方乐身边。“不骗你。”听此,俞悦扯着方乐的手臂摇了又摇,眉眼里带着笑。
确实,方乐向姨婆婆那要了几些钱,牵着俞悦跑山园里去了。
山园里养了一群猴子,俞悦掰了半块糕扔下围栏。几只小猴从假山上爬了下来,争着拿在手里吃。俞悦那玩闹的劲一下就上来了。“小乐姐,你看,这群小猴好不好笑” “好笑唉,但不好玩。”小乐胡乱扔着糕,猴子们乱跑着。正好,合上了俞悦心意。“小乐姐,你等等,看我的。”
俞悦又拿出了一块糕。往左边,小猴们往左,往右边,小猴们又向右。也许是逗急了,有只小猴跳了起来,俞悦见此,向前一抛,小猴们立刻追去抢。“咯咯咯。”俞悦的笑声回荡在山间,方乐也轻轻扬起了嘴角。
阴云,汇聚天边。几滴雨点打下,跳在欢笑者的手心上。
“阿悦,快走快走,要下雨了。”
“啊,再玩会儿嘛。”
“走啦。”
两个小小的身影冲入了雨帘,渐行渐远,再也不见了踪影。
冷雨入夏。
“阿悦,要下雨了,快走吧。”老朋友拉了拉俞悦的衣角。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会走的。”俞悦望向海面,风浪似乎更大了些,出海的船只还有没回来的。
那年深夏过后,俞悦随家人离开南湾,去往了市区。方乐也是整家搬去了其它地方。两个孩子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便已是相隔千里。但俞悦晓得,再怎么样,方乐一家每年都会回南湾走亲戚的。
一年后,春节至了。俞悦坐在亲友间四处乱看,喜悦的心情掩饰不了半点。一次次地,她往门外看去。该来的人一个个都笑着进来了,桌上的菜也上到了最后几盆。只是到最后,连方乐的父母也坐到了桌边,俞悦却始终没有见到方乐的影子。
她慢慢低下了头,拔弄着筷子,碗里的饭菜也没什么好吃的了。
是日,亲友兴尽而归。
俞悦等了一年又一年,盼了方乐一次又一次。终于,这第十个年头的夏日,俞悦等到了。
“小乐姐,小乐姐,你终于回来了!”
“是俞悦啊。”方乐笑了笑,并没有靠近。
“小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今年来了,你下次来是什么时候啊。”
方乐沉默了一会儿,复杂地看了眼俞悦。
“阿悦,今年来了,我以后应该就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俞悦的笑顿时收住了。
“回去问你奶奶好了。”
说完,方乐没再多待,只是和别人交谈去了。
远处,争吵声响成一片。
原来,此次方乐回来,不过是因为方乐父母的离婚。方乐的母亲要带她离开,此次就是回来商量。而那边吵成一片,也就是这么个事。
重逢不过是碰巧罢了。
俞悦又重新走上了南湾旳路。山园里的猴子早已被它们的主人带离,猴园废弃。离山而去,南湾有海。
俞悦坐在了海边的石墙上,朋友已经离去。雨点哗哗打落在了昏黄的海面,混乱不堪,船影模糊。
“我想,那几只船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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